- 國際重要政策動態(含外媒)
0915 Direct carbon capture falters as developers’ costs fail to budge
直接空氣捕捉(Direct Air Capture, DAC)技術被視為減緩氣候變遷的重要手段,因其能直接從大氣中去除二氧化碳,彌補僅靠減排不足的缺口。然而,該技術的發展目前正陷入瓶頸,首要挑戰在於成本遠高於預期。瑞士公司 Climeworks 曾承諾將捕捉成本從每噸600美元降至100美元,但如今估計到本世紀中葉才可能實現。根據 BloombergNEF 的數據,目前此技術平均成本高達每噸900美元,遠超過碳稅與碳權市場價格,使其難以形成商業可行性。
除了高昂成本,DAC 的規模化進程也受到投資與政策支持不足的制約。美國政府的氣候政策反覆不定,使相關補助與資金承諾存在不確定性。投資金額近年更呈現下降趨勢,2023年投資額為13億美元,而2025年第一季度僅剩1120萬美元。此外,DAC 技術本身能耗龐大,能源成本佔總支出的主要部分(下圖)。即使如冰島的「Mammoth」工廠被譽為全球最大 DAC 設施,首年淨減碳量僅205噸,顯示其效益與投入仍不成比例。
儘管如此,DAC 仍被視為長期氣候治理中不可或缺的技術,特別是針對無法完全脫碳的行業。然而,要讓其發揮作用,必須依賴長期技術突破以降低能耗與材料成本,同時需要政府政策與補助來彌補市場不足。產業專家普遍認為,若無法將成本降至100美元/噸以下,DAC 難以進入規模化應用。當前的挫折顯示,DAC 尚處於早期發展階段,其未來能否成為有效氣候解方,將取決於研發進展與國際政策支持的持續性。
圖、DAC 工廠的捕捉成本(每公噸二氧化碳的美元成本)
圖、DAC 工廠的捕捉成本(每公噸二氧化碳的美元成本)
- 國際相關重要研究 (paper 或報告)
9/3 A prudent planetary limit for geologic carbon storage | Nature (韋翰整理)
一、根源
地質封存二氧化碳(CCS)長期被視為實現《巴黎協定》淨零與負排放的重要手段。然而,傳統估算多假設地質封存潛力「幾乎無限」,數據高達 10,000–40,000 GtCO₂。但作者透過風險導向、空間明確的全球分析,指出若考慮地震風險、人口聚集區、環境保護區、極地區域與跨國爭議等限制,實際「審慎可用」的行星地質封存上限僅 約 1,460 GtCO₂(範圍 1,290–2,710 GtCO₂)。這將徹底改變我們對 CCS 的理解:它不是取之不盡的資源,而是有限、跨世代的「公共池」資源。
二、政策實踐狀況
目前全球 CCS 規模極小,僅約 49 MtCO₂/年運行中、另有 416 MtCO₂/年規劃中,與石油產量相比幾乎可以忽略。然而,各國氣候情境常假設 21 世紀需使用 數千 GtCO₂ 的封存才能回到 1.5–2 °C 軌跡。文章顯示:若照現行政策,許多情境在 2125 年就會用盡現有油氣基礎設施附近的儲存空間,並在 2200 年前突破行星上限。即便最嚴格的減碳行動,也只能把突破時點延後至淨零後 150 年。這代表 CCS 無法替代大幅減排,只能作為有限的輔助措施。
三、如何避免稀釋
文章的核心警告是:若把 CCS 當成「無限解方」,不僅誤導決策,還會稀釋其真正戰略價值。避免稀釋的關鍵策略包括:
- 承認資源有限性
必須把地質封存視為「有限資源」,在國家能源轉型與 NDC(國家自主貢獻)中明確規劃使用優先順序,而不是一概假定可以無限制擴張。 - 優先用於不可避免的排放
儲存空間應主要用來抵銷水泥、鋼鐵、農業等難減排部門的「殘餘排放」,而非繼續為化石燃料護航。若 CCS 被大量用於「藍氫」或延長煤氣發電,將快速耗盡寶貴的儲存潛力。 - 跨世代與跨國分配正義
上限意味著必須回答「誰能用?用來做什麼?」。文章強調應納入「污染者付費」原則與國際公平機制,避免由富國與產油國壟斷儲存空間,讓未來世代或低排放國家失去調適手段。 - 多元化碳移除策略
作者建議大幅發展非地質選項,如土壤固碳、森林-建築碳泵、礦化作用等,降低對地質封存的依賴。這樣不僅分散風險,也能把有限的地質儲存留作「最後防線」。 - 透明與對抗性規劃
各國必須公開規劃其 CCS 用途與風險假設,避免模糊化語言把 CCS描繪成「雙贏解方」。如同福祉經濟概念的去政治化風險,CCS 若不保留「有限性」與「取捨性」的政治張力,就會被稀釋成拖延減排的藉口。
總結
這篇文章將 CCS 從「技術幻想」拉回「有限公共資源」的現實。若要避免稀釋,關鍵在於:明確規範 CCS 的用途,將其限定於必要部門與長期氣候穩定所需,並結合公平分配與替代性碳移除方案。這樣才能讓 CCS 真正成為支持巴黎協定的戰略工具,而不是成長邏輯下的又一次漂綠。